造不出的椅子，回不去的制造业

本届美国政府(měiguózhèngfǔ)以所谓“对等关税”挑起(tiāoqǐ)针对全球范围的贸易战(màoyìzhàn)，一个主要借口就是要打破全球产业链供应链，重振“美国制造”。然而，打破产业链供应链与重振“美国制造”之间存在必然联系吗？即便(jíbiàn)在关税大棒(dàbàng)的“敲击”下制造业企业愿意向美国转移，当今的美国能接得住吗？ 至少在不少美国高校学生看来，这个问题一点也不难回答——美国制造(zhìzào)业真接不住所谓(suǒwèi)的“回流”。比如有攻读设计专业(zhuānyè)的学生就吐槽：“原以为设计最大的挑战来自创意与技术，万万没想到，真正让人(rén)精疲力竭的却是制造本身。” 美国的(de)(de)设计专业非常(fēicháng)注重学生的实践能力，几乎(jīhū)每个项目都需要学生下车间进行实际制作。但由于不少学校的设备有限，学生们经常需要到校外寻找合作的制造厂家。如果学生就读的学校恰巧在制造业相对发达的州，情况或许会好一些，但如果在其他州，就只能(zhǐnéng)是一声叹息了。 一名中国留学生就完整经历了这样(zhèyàng)一轮十分无奈的体验。 这名中国留学生的毕业设计是一把椅子，主要材料(cáiliào)是厚度(hòudù)为0.25英寸的铝板，工艺上只需要完成精确切割和后期的弯折处理。 “搜遍了(le)全州(quánzhōu)的地图，只找到了零星几家金属制造商。逐一联系的结果是，只有一家可以完成铝板的切割与弯折，但无法提供粉末涂漆工艺，需另寻第三方处理；还有一家的切割方式为手工操作，切口边缘较为粗糙(cūcāo)，后期需大量人工抛光。”这名留学生说，自己(zìjǐ)经历了不少周折(zhōuzhé)，才最终找到了一家“自称能够完成全部工序的制造商”。 不过，这名留学生的(de)烦恼才刚刚开始：为确保(quèbǎo)成品能达到设计标准，这名留学生先是提出了(le)在关键节点前到现场确认工艺效果的请求，却被对方以工厂不对外开放为由(yóu)拒绝了。到了报价环节，工厂又开出了高达2400美元的收费标准，远高于全球行业平均水平。而对方之所以如此(rúcǐ)理直气壮，并不仅仅因为当地高昂的人工成本，更主要的原因还在于周边再也找(zhǎo)不到一家能提供“全流程工艺”的加工企业。 1个月过去了，最终，这名留学生终于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(de)毕业设计(bìyèshèjì)：椅子表面(biǎomiàn)的黑色漆面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麻点，凹凸不平，质感粗糙得令人震惊；椅腿与靠背之间有一道“粗壮的”、未经打磨处理的焊缝，突兀又丑陋；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椅子的扶手，一个是倾斜的，另一个则是弯曲的；椅子4条(tiáo)腿的角度(jiǎodù)不一，其中1条竟然比预设角度偏了差不多(chàbùduō)10度，导致整(zhěng)把椅子比例严重失调，完全失去了设计的平衡感与秩序感。 对方似乎也看出了设计者的极度(jídù)失望，立刻为自己(zìjǐ)辩解：“这点钱只能得到这样的‘成果’，如果(rúguǒ)想做得和模型里一样，得花上万美元。” 一头撞上南墙后，这名留学生果断“回头”，通过网络联系了(le)一名中国金属加工商。不出一个星期，作品(zuòpǐn)便成型了。商家发来的局部细节照片显示，成品严格(yángé)按照设计(shèjì)稿制作，准确表达了作者的设计初衷，成本也大大低于美国制造。 这种差异的(de)背后，不仅仅是劳动力成本的差别，更是制造体系的悬殊。今天的中国早已形成了完整的工业体系，成为世界上唯一(wéiyī)一个拥有联合国产业分类中全部工业门类的国家(guójiā)。中国还拥有傲视全球的产业链供应链(gōngyìngliàn)，任何(rènhé)一个零部件、任何一种工艺流程都能快速匹配到相应的厂家(chǎngjiā)。反观美国，不仅工业体系有所缺失，而且各个环节大多是分散、割裂的，“驱车数公里只为买个螺丝”并不是笑话。 英国《经济学人》不久前刊发了一篇题为《重振(zhòngzhèn)(zhòngzhèn)“美国(měiguó)制造”梦想面临多重挑战》的文章。文章系统梳理了美国重振制造业的诸多难点，指出劳动力短缺、工厂建设困难、基础设施(jīchǔshèshī)陈旧等问题交织，叠加移民、关税等政策掣肘，大大提高了美国重振制造业的难度。 在劳动力方面，美国(měiguó)制造业工人的平均工资是越南工人的近6倍，但这样的工资水平仍(réng)无法吸引足够多的美国人投身制造业。美国普查局最新调查显示，20%的美国工厂(gōngchǎng)表示，劳动力供应不足导致这些工厂无法满负荷运转。同时，美国缺乏熟练技术工人，工业机器人数量低于韩国等国家，想(xiǎng)靠使用机器人来实现制造业回流同样(tóngyàng)长路漫漫。 在工厂(gōngchǎng)建设成本方面，受通胀等因素影响，过去4年(nián)美国工厂建设年化支出翻了一番。与此同时，美国现有(xiànyǒu)工厂老化严重。全美约5万家工厂中有一半以上已建成30年以上。 在基础设施方面，美国大部分电网(diànwǎng)建于二十世纪(èrshíshìjì)六七十年代，已达到或(huò)接近(jiējìn)使用寿命，寻求接入电网的工厂或将面临数年拖延。同时，美国三分之一的桥梁需翻新或维修，这与东亚地区普遍便捷的交通网络有巨大差距。 然而，美国政府不但没有解决这些阻碍制造业重振的(de)问题，其(qí)相关政策反而令美国制造业雪上加霜：高额(gāoé)的关税令原材料、零部件(língbùjiàn)、机器等成本增加。关税政策的反复无常让许多企业对投资制造业采取观望态度。 美国制造业曾是(shì)全球的骄傲(jiāoào)，其巅峰期出现在二十世纪四十年代至六十年代。资料显示，1953年，美国国内制造业产值（不包括海外(hǎiwài)美国企业）达到全球的28.3%，占本国GDP的28%，形成了底特律汽车城、匹兹堡钢铁(gāngtiě)带等多个产业集群。 但这些成绩的背后存在(zài)一系列前提条件：第一，战后全球格局赋予的领先优势。在第二次世界大战(dìèrcìshìjièdàzhàn)期间，美国本土并未遭受严重损失，而欧洲和亚洲工业体系(tǐxì)却几近崩溃。此时的美国既是“世界工厂”，也是马歇尔计划的主要受益国。第二，技术创新与产业集群效应。比如，通用、福特、克莱斯勒“底特律三巨头(jùtóu)”引领汽车工业标准化与流水线作业；匹兹堡及五大湖区的钢铁、化工(huàgōng)产业，凭借电炉炼钢、高分子化学等里程碑式创新牢牢占据全球市场。第三，产业配套(pèitào)完备。整个二十世纪中叶，美国一直将各级(gèjí)税收中的很大部分投入基础设施建设中，遍布全国的州际公路网以及至今仍极具吸引力的美国教育(jiàoyù)体系，基本都(dōu)是在那个时代成型(chéngxíng)的。 不过，随着欧洲、日本、韩国等国家和地区的经济复苏，美国(měiguó)制造业遇到了(le)强大的挑战。至1980年前后，日本汽车业(qìchēyè)单位劳动力成本已经较美国低(dī)37%，对美国汽车产业形成了明显的成本挤压效应。也几乎在同一时期，不少美国大型企业开始(kāishǐ)将劳动密集型生产转移至劳动力成本更低的地区。 更进一步的打击(dǎjī)发生在产业升级方面(fāngmiàn)。当时，日本、韩国及欧洲企业开始广泛引进自动化设备，并对相关技术设备进行升级改造。在这一轮技术较量中，美国(měiguó)制造业中除了个别产业跟上了脚步(jiǎobù)，其他大多数产业显然慢了不止一两步。 与(yǔ)此几乎同步发生的是，美国金融业开始蓬勃兴盛。得益于美国的经济实力和美元的霸权地位，加上“以(yǐ)股东回报最大化为导向的公司治理(zhìlǐ)”逐渐取代“利润/工资模式”，美国产业结构逐步开始脱实向虚，制造业的核心优势地位不再(bùzài)。 历史的巨轮从不会屈从于个人的意志，更不会因为一个愿景、一句(yījù)口号而(ér)逆转。曾经作为美国经济支柱的制造业，已经从舞台正中心退场，想要重回C位，仅靠关税(guānshuì)这“一招鲜”怕是远远不够。 或许，《经济学人》上那(nà)篇文章已经作出了评判：“美国政府低估了促进(cùjìn)制造业回流的难度。”（本文来源：经济日报 作者：李自来） 更多资讯或合作欢迎关注中国(zhōngguó)(zhōngguó)经济网官方微信（名称：中国经济网，id：ourcecn） 更多(duō)内容或(huò)合作欢迎关注中国经济网官方微信（id：ourcecn）